安徒生童话故事『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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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故事【第一篇】
宰曼听了弟媳的诉苦,才猛然想到平时自己忙忙碌碌,对她母子俩关照得少了,显得疏远了许多。便亲切地安慰她,说道:
"你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人间实情,我也疏忽了这一点,其实你的处境的变化我也是清楚的,我们并不是对你漠不关心,而是不敢接济你,只怕你多心,以为是向你们施舍呢。我们又怎能忘记你们呢,我们之所以能有今天,不都是你丈夫给予的吗?咱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又分什么你我呢?我们的产业。房子。财物,不就是你们的吗?我们以前情同手足,今后更要同甘共苦一起生活呀。"
从此,宰曼对她们母子俩关怀备至,给她们安排最豪华的宫殿住。给她们最华丽的衣服穿,选派更多的奴婢供她们使唤,让她们母子过着丰衣足食。荣华富贵的日子。侍从武官从宰曼那里听说孔马康母子的境况,不胜感慨,泪流满面地对宰曼说:
"世间的人情冷暖,由此可见一斑!孔马康母子与我们是至亲,今后应该多加关照,尽量满足她们的需求,使她们心情愉快。"
时光荏苒,似水流年,孔马康和斐康不觉间,都年满15岁了。俩人身体发育茁壮,看上去像大人似的,犹如一颗巨大树上的两个粗壮的树干,又好像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和皎洁明亮的月亮。斐康长得明眸皓齿,身段窈窕,天生丽质;孔马康长得体魄健壮。威武过人,从而声誉日高,逐渐博得人们的好感。
在一个节日里,斐康略施粉黛,穿着一身新衣服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笑逐颜开地走来。孔马康看到她的倩影,觉得她在婢女之中,犹如鹤立鸡群,众星捧月,显得十分艳丽。出众。他凝神注目,不停地看着她,心里不住地赞赏着她。
斐康见孔马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觉得很奇怪,便问他:
"你今儿个怎么这样盯着我看,好像不认识似的?"
孔马康走近她,拉着她的手说:"你长得太美了!我的心因为见到你而狂跳不止,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住在一起?"
斐康听孔马康越说越不正经了,她满面含羞地甩开孔马康紧握着的.手,急忙跑到母亲面前告孔马康的状,说道:
"妈呀,孔马康今天戏弄了我!"
宰曼将女儿斐康搂进怀里,亲切地说:"好闺女,孔马康对你不会存有恶意的。不过,此事你不要告诉你父亲知道,免得他一时性起,闹得不愉快,甚至会影响了孔马康的名声。毁坏了他的前程,那是划不来的。"
可是孔马康爱怜斐康之事,在巴格达城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人们都喜欢谈论此类事情,因此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家喻户晓。
自从那天孔马康跟斐康开了个过头玩笑后,斐康便对他不像以往那样地无拘无束了,每次见到他,心中似乎就产生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孔马康则时时想见到斐康,一时见不到她,心中便有一种空虚感,他觉得忧愁。苦恼,惶惶不可终日。他愁形于色,人们见了,免不了又纷纷议论开了,这种情况反而使他更加苦恼。烦闷,他多么想与她再恢复到往日那种两小无猜的平静的交往中啊。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二篇】
《冰姑娘》
让我们去瑞士游历一番,让我们在这秀丽的山国里四处看看,那里树木沿着陡峭的石壁生长成林;让我们爬到那些闪光的雪地里,再下到绿草地;河流小溪匆匆流过这片草地,就好像害怕时间不够,来不及流到海里消逝掉似的。太阳烘晒着深谷,也烘晒着高处那些厚实的积雪。积雪年复一年地融化,结成了闪闪发光的冰块,变成声势浩大的雪崩,形成有尖峭冰块的冰川。在小小的山城格林德尔瓦尔德旁两个宽宽的山峡恐怖号角和晴雨号角①的下面,便有两片这样的冰川,看去十分奇异。于是到了夏天便有许多许多的外国人从世界各地赶到这里来。他们翻过白雪覆盖的高山,爬下深谷,接着他们还要往上爬好几个小时。他们往上爬的时候,山谷变得更加地深邃。他们往下瞧,就好像是从汽球上往下瞧一样。身前往往垂挂着云朵,厚实,沉重,就像是一道道围绕着山尖的烟缦。而在散布着许多深褐色木屋的山谷之中,则还有一丝阳光在闪耀,把耀眼的绿景中的一片托出,看去它就像是透明的一般。下面的水湍急地流过,发出嗖嗖、飒飒的声音。前面的水涓涓淌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看去宛如从山上飘下的一条摇曳的银带。
上山的路的两侧有一些木屋,每所木屋都有自己的一个种土豆的园子。这是必需的,因为屋里人口很多,这里满是孩子,他们的嘴都很能吃。孩子们从家家户户屋里涌出,围着经过的旅客,这些旅客或是步行,或是乘车。这一群孩子全都做生意。小孩们兜售刻得十分精巧的木头小屋,就像人们看到的建在这个山区的那种。不论是下雨还是晴天,孩子们都带着他们的商品蜂涌而来。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时常站在这里做生意。但他总是离开其他孩子远远地,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双手紧紧地拿着自己的木盒子,好像不肯放手似的。而正是他那严肃的表情和孩子的小小年纪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被叫了过去,常常也是他做的生意最好,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山的高处住着他的.外祖父,这些精巧可爱的木房子是他雕出来的。上面起居室里有一只旧柜子,里面装满了这一类雕刻出来的东西。其中有胡桃夹子、刀子、叉子以及刻了美丽的树木花草和奔跑玩耍的羚羊的木盒。能使孩子们高兴的东西应有尽有。这个小孩,人们叫他鲁迪,却更喜欢用渴望的神情看着屋梁下面挂着的一支老枪。他的外祖父答应,他可以得到它。不过得先等他长大,身体结实能使用它的时候才行。
尽管孩子还这么小,他却已经开始在牧放山羊了。如果说能够和这些羊一起爬便能够成为一个好的牧羊人的话,那么,是啊,鲁迪便是一个好牧羊人了。他甚至比羊爬得还要高一些,他喜欢爬到树梢上去翻鸟窝,他非常大胆,非常勇敢。但是只有他站在汹涌的瀑布旁,或者在他听到雪崩的声音的时候,你才能看到他脸上绽出笑容。他从不与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耍。只有在外祖父派他下山去做买卖的时候,他才和他们在一起,而鲁迪并不太喜欢这样。他更喜欢去爬山,或者和外祖父坐在一起,听他讲古时候的故事,或者讲他的老家梅林根一带的人的事情。梅林根的人并不是当地的原始居民,他这么说;他们是迁来的。他们从老远的北方迁来,北方住着他们的族人,叫做瑞典人。知道这么些东西真是知识丰富了,这一点他很了解。但是,他还从另外的交往中得到更多的东西,从家里的畜类那里学到本领。有一头很大的狗,叫阿约拉,鲁迪的父亲遗留下来的。有一只公猫,这东西对鲁迪的意义特别重大,它教会鲁迪爬高。
跟我上屋顶去!猫这么说,说得非常清楚,一听就懂。一个人还是个孩子,还不会讲话的时候,是非常能懂得鸡呀鸭呀,猫呀狗呀的话的。它们对我们说的,就像父亲母亲说的一样可以听懂,可是得真正是很小很小。祖父的手杖会嘶鸣,变成马,有头,有脚和尾巴。有些孩子这种领悟能力比其他的孩子晚一点儿,大人便说这样的孩子迟钝,长期脱离不了孩童期。大人的话说得真是大多了!
跟我来,小鲁迪,上屋顶去!是猫开头讲的一点东西,鲁迪听懂了。说什么会掉下来,那全是瞎话;只要不怕,就不会掉下来。来!你的一只爪子这样,另外一只这样。用前爪在你前边抓牢!眼睛注意看着,身体灵活一点儿!要是遇见裂缝,便跳过去,抓牢了。我就是这样的!
鲁迪于是也这样做了。所以他常常和猫一起坐在屋脊上,他和它一起坐在树顶上。是啊,他还坐在山沿上,那是猫没有去过的地方。
再高些,再高些!树木和矮丛说道。你瞧见了吗,我们是怎么往上爬的!瞧我们爬得多高,只要抓紧,我们甚至可以爬到最最尖峭的崖石顶上!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三篇】
一个母亲坐在她孩子的身旁,非常焦虑,因为她害怕孩子会死去。他的小脸蛋已经没有血色了,他的眼睛闭起来了。他的呼吸很困难,只偶尔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在叹息。母亲望着这个小小的生物,样子比以前更愁苦。有人在敲门。一个穷苦的老头儿走进来了。他裹着一件宽大得像马毡一样的衣服,因为这使人感到更温暖,而且他也有这个需要。外面是寒冷的冬天,一切都被雪和冰覆盖了,风吹得厉害,刺人的面孔。
当老头儿正冻得发抖、这孩子暂时睡着了的时候,母亲就走过去,在火炉上的一个小罐子里倒进一点啤酒,为的是让这老人喝了暖一下。老人坐下来,摇着摇篮。母亲也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望着她那个呼吸很困难的病孩子,握着他的一只小手。
“你以为我要把他拉住,是不是?”她问。“我们的上帝不会把他从我手中夺去的!”
这个老头儿——他就是死神——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点了点头,他的意思好像是说“是”,又像“不是”。母亲低下头来望着地面,眼泪沿着双颊向下流。她的头非常沉重,因为她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现在她是睡着了,不过只睡着了片刻;于是她惊醒起来,打着寒颤。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说,同时向四周望望。不过那个老头儿已经不见了;她的孩子也不见了——他已经把他带走了。墙角那儿的一座老钟在发出咝咝的声音,“扑通!”那个铅做的老钟摆落到地上来了。钟也停止了活动。
但是这个可怜的母亲跑到门外来,喊着她的孩子。
在外面的雪地上坐着一个穿黑长袍的女人。她说:“死神刚才和你一道坐在你的房间里;我看到他抱着你的孩子急急忙忙地跑走了。他跑起路来比风还快。凡是他所拿走的东西,他永远也不会再送回来的!”
“请告诉我,他朝哪个方向走了?”母亲说。“请把方向告诉我,我要去找他!”
“我知道!”穿黑衣服的女人说。“不过在我告诉你以前,你必须把你对你的孩子唱过的歌都唱给我听一次。我非常喜欢那些歌;我从前听过。我就是‘夜之神’。你唱的时候,我看到你流出眼泪来。”
“我将把这些歌唱给你听,都唱给你听!”母亲说。“不过请不要留住我,因为我得赶上他,把我的孩子找回来。”
不过夜之神坐着一声不响。母亲只有痛苦地扭着双手,唱着歌,流着眼泪。她唱的歌很多,但她流的眼泪更多,于是夜之神说:“你可以向右边的那个黑枞树林走去;我看到死神抱着你的孩子走到那条路上去了。”
路在树林深处和另一条路交叉起来;她不知道走哪条路好。这儿有一丛荆棘,既没有一起叶子,也没有一朵花。这时正是严寒的冬天,那些小枝上只挂着冰柱。
“你看到死神抱着我的孩子走过去没有?”
“看到过。”荆棘丛说,“不过我不愿告诉你他所去的方向,除非你把我抱在你的胸脯上温暖一下。我在这儿冻得要死,我快要变成冰了。”
于是她就把荆棘丛抱在自行的胸脯上,抱得很紧,好使它能够感到温暖。荆棘刺进她的肌肉;她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来。但是荆棘丛长出了新鲜的绿叶,而且在这寒冷的冬夜开出了花,因为这位愁苦的母亲的心是那么地温暖!于是荆棘丛就告诉她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她来到了一个大湖边。湖上既没有大船,也没有小舟。湖上还没有足够的厚冰可以托住她,但是水又不够浅,她不能涉水走过去。不过,假如她要找到她的孩子的话,她必须走过这个湖。于是她就蹲下来喝这湖的水;但是谁也喝不完这水的。这个愁苦的母亲只是在幻想一个什么奇迹发生。
“不成,这是一件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湖说。“我们还是来谈谈条件吧!我喜欢收集珠子,而你的眼睛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两颗最明亮的珠子。如果你能够把它们哭出来交给我的话,我就可以把你送到那个大的温室里去。死神就住在那儿种植着花和树。每一棵花或树就是一个人的生命!”
“啊,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
可以牺牲!”哭着的母亲说。于是她哭得更厉害,结果她的眼睛坠到湖里去了,成了两颗最贵重的珍珠。湖把她托起来,就像她是坐在一个秋千架上似的。这样,她就浮到对面的岸上去了——这儿有一幢十多里路宽的奇怪的房子。人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座有许多树林和洞口的大山呢,还是一幢用木头建筑起来的房子。不过这个可怜的母亲看不见它,因为她已经把她的两颗眼珠都哭出来了。
“我到什么地方去找那个把我的孩子抱走了的死神呢?”她问。
“他还没有到这儿来!”一个守坟墓的老太婆说。她专门看守死神的温室。“你怎样找到这儿来的?谁帮助你的?”
“我们的上帝帮助我的!”她说。“他是很仁慈的,所以你应该也很仁慈。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我亲爱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老太婆说,“你也看不见!这天晚上有许多花和树都凋谢了,死神马上就会到来,重新移植它们!你知道得很清楚,每个人有他自己的生命之树,或生命之花,完全看他的安排是怎样。它们跟别的植物完全一样,不过它们有一颗跳动的心。小孩子的心也会跳的。你去找吧,也许你能听出你的孩子的心的搏动。不过,假如我把你下一步应该做的事情告诉你,你打算给我什么酬劳呢?”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这个悲哀的母亲说。“但是我可以为你走到世界的尽头去。”
“我没有什么事情要你到那儿去办,”老太婆说。“不过你可以把你又长又黑的`头发给我。你自己知道,那是很美丽的,我很喜欢!作为交换,你可以把我的白头发拿去——那总比没有好。”
“如果你不再要求什么别的东西的话,”她说,“那么我愿意把它送给你!”
于是她把她美丽的黑头发交给了老太婆,同时作为交换,得到了她的雪白的头发。
这样,她们就走进死神的大温室里去。这儿花和树奇形怪状地繁生在一起。玻璃钟底下培养着美丽的风信子;大朵的、耐寒的牡丹花在盛开。在种种不同的水生植物中,有许多还很新鲜,有许多已经半枯萎了,水蛇在它们上面盘绕着,黑螃蟹紧紧地钳着它们的梗子。那儿还有许多美丽的棕榈树、栎树和梧桐树;那儿还有芹菜花和盛开的麝香草。每一棵树和每一种花都有一个名字,它们每一棵都代表一个人的生命;这些人还是活着的,有的在中国,有的在格林兰,散布在全世界。有些大树栽在小花盆里,因此都显得很挤,几乎把花盆都要胀破了。在肥沃的土地上有好几块地方还种着许多娇弱的小花,它们周围长着一些青苔;人们在仔细地培养和照管它们。不过这个悲哀的母亲在那些最小的植物上弯下腰来,静听它们的心跳。在这些无数的花中,她能听出她的孩子的心跳。
“我找到了!”她叫着,同时把双手向一朵蓝色的早春花伸过来。这朵花正在把头垂向一边,有些病了。
“请不要动这朵花!”那个老太婆说:“不过请你等在这儿。当死神到来的时候——我想他随时可以到来——请不要让他拔掉这棵花。你可以威胁他说,你要把所有的植物都拔掉;那么他就会害怕的。他得为这些植物对上帝负责;在他没有得到上帝的许可以前,谁也不能拔掉它们。”
这时忽然有一阵冷风吹进房间里来了。这个没有眼睛的母亲看不出,这就是死神的来临。
“你怎么找到这块地方的?”他说。“你怎么比我还来得早?”
“因为我是一个母亲呀!”她说。
死神向这朵娇柔的小花伸出长手来;可是她用双手紧紧抱着它不放。同时她又非常焦急,生怕弄坏了它的一起花瓣。于是死神就朝着她的手吹。她觉得这比寒风还冷;于是她的手垂下来了,一点气力也没有。
“你怎样也反抗不了我的!”死神说。
“不过我们的上帝可以的!”她说。
“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死神说。“我是他的园丁。我把他所有的花和树移植到天国,到那个神秘国土里的乐园中去。不过它们怎样在那儿生长,怎样在那儿生活,我可不敢告诉给你听!”
“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母亲说。她一面说,一面哀求着。忽然她用双手抓住近旁两朵美丽的花,大声对死神说:“我要把你的花都拔掉,因为我现在没有路走!”
“不准动它们!”死神说。“你说你很痛苦;但是你现在却要让一个别的母亲也感到同样地痛苦!”
“一个别的母亲?”这个可怜的母亲说。她马上松开了那两棵花。
“这是你的眼珠,”死神说。“我已经把它们从湖里捞出来了;它们非常明亮。我不知道这原来就是你的。收回去吧;它们现在比以前更加明亮,请你朝你旁边的那个井底望一下吧。我要把你想要拔掉的这两棵花的名字告诉你;那么你就会知道它们的整个的未来,整个的人间生活;那么你就会知道,你所要摧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向井底下望。她真感到莫大的愉快,看见一个生命是多么幸福,看见它的周围是一起多么愉快和欢乐的气象。她又看那另一个生命:它是忧愁和平困、苦难和悲哀的化身。
“这两种命运都是上帝的意志!”死神说。
“它们之中哪一朵是受难之花,哪一朵是幸福之花呢?”她问。
“我不能告诉你。”死神回答说。“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知道:“这两朵花之中有一朵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你的孩子的命运——你亲生孩子的未来。”
母亲惊恐得叫起来。
“它们哪一朵是我的孩子呢?请您告诉我吧!请您救救天真的孩子吧!请把我的孩子从苦难中救出来吧!还是请您把他带走吧!把他带到上帝的国度里去!请忘记我的眼泪,我的祈求,原谅我刚才所说的和做的一切事情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死神说。“你想要把你的孩子抱回去呢,还是让我把他带到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去呢?”
这时母亲扭着双手,双膝跪下来,向我们的上帝祈祷:
“您的意志永远是好的。请不要理我所作的违反您的意志的祈祷!请不要理我!请不要理我!”
于是她把头低低地垂下来。
死神带着她的孩子飞到那个不知名的国度里去了。
(1844年)
这个故事最先发表在《新的童话》里。写的是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爱。“啊,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牺牲!”死神把母亲的孩子抢走了,但她追到天边也要找到他。她终于找到了死神。死神让她看了看孩子的“整个未来,整个的人间生活。”有的是“愉快”和“幸福”,但有的则是“忧愁和贫困、苦难和悲哀的化身。”仍然是为了爱,母亲最后只有放下自己的孩子,向死神祈求:“请把我的孩子从苦难中救出来吧!还是请您把他带走吧!把他带到上帝的国度里去!”安徒生在他的手记中说:“写《母亲的故事》时我没有任何特殊的动机。我只是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有关它的思想,忽然在我的心里酝酿起来了。”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四篇】
从前,有位住在瑞士的老伯爵只有一个儿子,可这儿子傻傻的,什么也学不会。父亲于是对儿子说:“听着,儿子。我已经尽一切努力教你,可你什么都没学会。我替你找了个有名的导师,你上他那儿去,看他能不能教你点什么。”就这样,年轻人被送到另外一座城市,在那里学了一年。年底他回到家,父亲问他:“儿子,你这一年学了点什么?”“父亲,我学会了狗语。”“主啊,可怜可怜我们吧!”父亲叫起来,“这就是你所学的?我要把你送到另一个城市去,另找一位导师。”于是,年轻人又被送去和另一位导师学了一年。回来时父亲问:“我的孩子,今年你学了点什么?”他回答说:“父亲,我能听懂鸟语了。”父亲大发雷霆:“你这蠢货,竟然一无所获地度过宝贵的时光!你回来就不感到难为情吗?我再为你找个导师,如果你这次还是什么都学不会,我就再没你这儿子了!”
年轻人跟着第三位导师又学了一年。等回到家,父亲问他:“你学会了什么,儿子?”他回答:“亲爱的父亲,今年我能听懂蛙鸣的含义了。”父亲气得火冒三丈地跳起来对仆人说:“这家伙不再是我儿子,我已经把他赶出去了。我命令你们把他带到森林里去杀了。”
仆人把青年带到森林里,但是不忍心杀他,他把他放了,然后杀了一头鹿,取了眼睛和舌头拿回去禀报伯爵。青年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座城堡。他请求那里的人让他歇一夜。
“可以,”城堡的主人说,“只要你愿意,就去塔楼里住一夜吧。不过我要警告你:那里很危险,有很多野狗在不停地乱吠乱叫,到某个时辰还得给它们一个人吃,倾刻就会把人吃光。”原来当时整个地区都被这群野狗闹得不得安宁,可又没有办法。年轻人一点也不害怕地说:“就让我去吧,不会有事的。给点吃的让我去喂它们。”既然他自己要去,人们便给了他一些喂狗的东西让他去了。
年轻人走进塔楼,那些狗不叫也不闹,友好地摇着尾巴围着他转,吃着他摆在它们跟前的食物,丝毫没有伤害他。第二天,他毛发无损地平安走出塔楼来对主人说:“那些狗用它们的话告诉我为什么它们会住到这儿来,为什么会为害一方的。它们中了魔法,被迫到这儿来守护塔楼底下的`一笔财宝,只有等人们取走财宝时它们才能得到安宁。我还从它们的谈话中了解到怎样才能取出这些财宝。”听到的人无不欣喜万分,主人说只要年轻人做好这件事就认他作儿子。于是年轻人又来到塔楼,胸有成竹地取出一个装满了金子的箱子。从此,人们再没听到野狗的嚎叫,也再没见到那些野狗了,这个地方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过了一段时间,年轻人想去罗马。他路过一片沼泽地,听到许多青蛙在“呱呱”地说话。他听后沉思起来,感到有些悲伤。后来他终于到了罗马,原来教皇刚刚去世了,红衣主教们正在为由谁继任教皇发愁。他们最后决定选一个有神力、能创造奇迹的人继任。年轻的伯爵这时恰好走进教堂,两只白鸽飞到他肩头就不走了。教士们认为那是主的意志,当时就问他是否愿意当教皇。年轻人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否配做教皇。鸽子建议他答应下来,于是他同意了。
接着就是涂油、献祭等一系列宗教仪式。他在来罗马的路上就听到青蛙们说自己会当上神圣的教皇,他当时大为震惊,这时正好验证了。轮到他主持做弥撒的时候,他连一个字也不会讲。两只鸽子就一直坐在他肩头,一句句教给他。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五篇】
《海的女儿》
伊斯哈格是哈里发迈蒙的亲信,也是宫中著名的歌手.他讲述了一段十分离奇的故事.
一天我协助哈里发迈蒙处理一些国家大事后,便告辞回家.走在途中,我想小便,看看四周没什么行人,便拐进一条小巷里撒尿.我刚要回身继续往家里走,猛然间发现前面隐隐约约有一件东西悬在那里.这情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前一看,原来那是一个有四个把儿的大吊篮,篮中铺着锦缎制的垫子.我顺着吊篮往上看,才知那是从一个敞开的大窗户里吊下来的..我心里暗自琢磨:"这只大吊篮是不会平白无故从窗里吊到这里的,这其中必定是有缘故的."我越想越奇怪,这个大吊篮大得很,能容一个人躺在里面,我倒想试试,躺到里面会是个什么滋味?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我竟身不由己地爬进吊篮,嘿,躺在里面还真舒服!不料,我刚躺好,那吊篮就动了起来,我想跳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吊篮不停地往上升,一直升到窗口,几只手伸过来,一下子把吊篮弄到屋子里去了.
我在慌乱中抬头一看,只见四张美丽的脸蛋冲着我,连声喊着:
"你好啊,欢迎你到我们这儿来做客!请下来吧."
四个姑娘把我从吊篮中搀扶出来,我定睛一看,原来这儿是个客厅,里面的摆设十分考究,我坐在那里,恍忽是置身于哈里发的王宫之中.我正在欣赏时,对面墙上挂着的帷幕慢慢地往上卷去,帷幕后面出现一群侍女,每个侍女的手中都拿着东西,有的举着明晃晃的蜡烛,有的提着焚烧着沉香的香炉.在这群侍女的中间,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郎,在侍女们的簇拥下,那女郎迈着姗姗步伐朝我走来,笑容满面地对我说:
"您大驾光临,使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坐吧!"
待我坐定后,她便坐到我的身边,与我交谈起来.她问我: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说:"我在回家的路上,折进这条巷子中来,见墙边吊着一只大篮子,觉得十分奇怪,便身不由己地爬进篮子里,不知不觉中被人吊到这里来了."
女郎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吧,你不会受责怪的,我倒希望你能因错得福,有个好的报应呢!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随口说道:"我在巴格达做买卖为生."
女郎问我:"那么你懂得文学艺术吗?你能背诵一些诗文吗?"
我说:"我对文学艺术略知一二,也能背诵些许诗文."
女郎听了,显得很高兴,便说:"那就请你背诵几段,给我们听听好吗?"
我赶忙说:"你知道,我初来乍到,心绪未定,觉得有些紧张.胆怯.这样好不好,请你先开个头,然后我来背诵."
"你说得有道理."女郎同意我的建议,她先朗诵起来.
我听她朗诵的内容,知道那都是古代文人学士们的名言.绝句.她在朗诵时,显得神采飞扬,而且胸有成竹.我很受感动,异常兴奋,可是自己却弄不清楚,我如此激动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她朗诵得精彩?还是她那美妙无比的举止神态?
女郎怡然自得地朗诵完了,笑着问我:"你现在还紧张吗?"
我说:"现在好多了."
"那么请你现在给我们背诵一些名诗.佳句,好吗?"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六篇】
从前有二十五个锡做的兵士,他们都是兄弟,因为他们是用一根旧的锡汤匙铸出来的。他们肩上扛着毛瑟枪①,眼睛直直地向前看着。他们的制服一半是红的,一半是蓝的,非常美丽。他们呆在一个匣子里。匣子盖被一揭开,他们在这世界上所听到的第一句活是:“锡兵!”这句话是一个小孩子喊出来的,他拍着双手。这是他的生日,这些锡兵就是他所得到的一件礼物。他现在把这些锡兵摆在桌子上。
①过去德国毛瑟(Mauser)工厂制造的各种枪都叫做毛瑟枪,一般是指该厂的步枪。
每个兵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一个稍微有点不同,他只有一条腿,因为他是最后铸出的,锡不够用了!但是他仍然能够用一条腿坚定地站着,跟别人用两条腿站着没有两样,而且后来最引人注意的也就是他。
在他们立着的那张桌子上,还摆着许多其他的玩具,不过最吸引人注意的一件东西是一个纸做的美丽的宫殿。从那些小窗子望进去,人们一直可以看到里面的大厅。大厅前面有几株小树,都是围着一面小镜子立着的——这小镜子算是代表一个湖。几只蜡做的小天鹅在湖上游来游去;它们的影子倒映在水里。这一切都是美丽的,不过最美丽的要算一位小姐,她站在敞开的宫殿门口。她也是纸剪出来的,不过她穿着一件漂亮的布裙子。她肩上飘着一条小小的蓝色缎带,看起来仿佛像一条头巾,缎带的中央插着一件亮晶晶的装饰品——简直有她整个脸庞那么大。这位小姐伸着双手——因为她是一个舞蹈艺术家。她有一条腿举得非常高,弄得那个锡兵简直望不见它,因此他就以为她也象自己一样,只有一条腿。
“她倒可以做我的妻子呢!”他心里想,“不过她的派头太大了。她住在一个官殿里,而我却只有一个匣子,而且我们还是二十五个人挤在一起,恐怕她是住不惯的。不过我倒不妨跟她认识认识。”
于是他就在桌上一个鼻烟壶后面平躺下来。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这位漂亮的小姐——她一直是用一条腿站着的,丝毫没有失去她的平衡。
当黑夜到来的时候,其余的锡兵都走进匣子里去了,家里的`人也都上床去睡了。玩偶们这时就活跃起来,它们互相“访问”,闹起“战争”来,或是开起“舞会”来。锡兵们也在他们的匣子里吵起来,因为他们也想出来参加,可是揭不开盖子。胡桃钳翻起筋斗来,石笔在石板上乱跳乱叫起来。这真像是魔王出世,结果把金丝鸟也弄醒了。她也开始发起议论来,而且出口就是诗。这时只有两个人没有离开原位:一个是锡兵,一个是那位小小的舞蹈家。她的脚尖站得笔直,双臂外伸。锡兵也是稳定地用一条腿站着的,他的眼睛一忽儿也没有离开她。
忽然钟敲了十二下,于是“碰”!那个鼻烟壶的盖子掀开了。可是那里面并没有鼻烟,却有一个小小的黑妖精——这鼻烟壶原来是一个伪装。
“锡兵!”妖精说,“请你把你的眼睛放老实一点!”
可是锡兵装做没有听见。
“好吧,明天你瞧吧!”妖精说。
第二天早晨,小孩们都起来了。他们把锡兵移到窗台上。不知是那妖精在搞鬼呢,还是一阵阴风在作怪,窗忽然开了。锡兵就从三楼一个倒栽葱跌到地上。这一跤真是跌得可怕万分!他的腿直竖起来,他倒立在他的钢盔中。他的刺刀插在街上的铺石缝里。
保姆和那个小孩立刻下楼来寻找他。虽然他们几乎踩着了他的身体,可是他们仍然没有发现他。假如锡兵喊一声“我在这儿!”的话,他们也就看得见他了。不过他觉得自己既然穿着军服,高声大叫,是不合礼节的。
现在天空开始下雨了,雨点越下越密,最后简直是大雨倾盆了。雨停了以后,有两个野孩子在这儿走过。
“你瞧!”一个孩子说,“这儿躺着一个锡兵。我们让他去航行一番吧!”
他们用一张报纸折了一条船,把锡兵放在里面。锡兵就这么沿着水沟顺流而下。这两个孩子在岸上跟着他跑,拍着手。天啊!沟里掀起了一股多么大的浪涛啊!这是一股多么大的激流啊!下过一场大雨毕竟不同。纸船一上一下地簸动着,有时它旋转得那么急,弄得锡兵的头都昏起来。可是他站得很牢,面色一点也不变,肩上扛着毛瑟枪,眼睛向前看。
忽然这船流进一条很长很宽的下水道里去了。四周一片漆黑,仿佛他又回到他的匣子里去了。
“我倒要看看,究竟会流到什么地方去?”他想。“对了,对了,这是那个妖精在捣鬼。啊!假如那位小姐坐在船里的活,就是再加倍的黑暗我也不在乎。”
这时一只住在下水道里的大耗子来了。
“你有通行证吗?”耗子问。“把你的通行证拿出来!”
可是锡兵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把自己手里的毛瑟枪握得更紧。
船继续往前急驶,耗子在后面跟着。乖乖!请看他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对干草和木头碎片喊着:
“抓住他!抓住他!他没有留下过路钱!他没有交出通行证来看!”
可是激流非常湍急。在下水道尽头的地方,锡兵已经可以看得到前面的阳光了。不过他又听到一阵喧闹闹的声音——这声音可以把一个胆子大的人都吓倒。想想看吧:在下水道尽头的地方,水流冲进一条宽大的运河里去了。这对他说来是非常危险的,正好象我们被一股巨大的瀑布冲下去一样。
现在他已流进运河,没有办法止住了。船一直冲到外面去。可怜的锡兵只有尽可能地把他的身体直直地挺起来。谁也不能说,他曾经把眼皮眨过一下。这条船旋转了三四次,里面的水一直漫到了船边,船要下沉了。直立着的锡兵全身浸在水里,只有头伸在水外。船渐渐地在下沉,纸也慢慢地松开了。水现在已经淹到兵士的头上了……他不禁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娇小的舞蹈家,他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了。这时他耳朵里响起了这样的话:
冲啊,冲啊,你这战士,
你的出路只有一死!
现在纸已经破了,锡兵也沉到了水底。不过,正在这时候,一条大鱼忽然把他吞到肚里去了。
啊,那里面是多么黑暗啊!比在下水道里还要糟,而且空间是那么狭小!不过锡兵是坚定的。就是当他直直地躺下来的时候,他仍然紧紧地扛着他的毛瑟枪。
这鱼东奔西撞,做出许多可怕的动作。后来它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接着一道象闪电似的光射进它的身体。阳光照得很亮,这时有一个人在大声叫喊,“锡兵!”原来这条鱼已经被捉住,送到市场里卖掉,带进厨房里来,而且女仆用一把大刀子把它剖开了。她用两个手指把锡兵拦腰掐住,拿到客厅里来——这儿大家都要看看这位在鱼腹里作了一番旅行的、了不起的人物。不过锡兵一点也没有显出骄做的神气。
他们把他放在桌子上。在这儿,嗨!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也真多!锡兵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他从前的那个房间!他看到从前的那些小孩,看到桌上从前的那些玩具,还看到那座美丽的宫殿和那位可爱的、娇小的舞蹈家。她仍然用一条腿站着,她的另一条腿仍然是高高地翘在空中。她也是同样地坚定啊!她的精神使锡兵很受感动,他简直要流出锡眼泪来了,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但是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候,有一个小孩子拿起锡兵来,把他一股劲儿扔进火炉里去了。他没有说明任何理由,这当然又是鼻烟壶里的那个小妖精在捣鬼。
锡兵站在那儿,全身亮起来了,感到自己身上一股可怕的热气。不过这热气究竟是从火里发出来的呢,还是从他的爱情中发出来的呢,他完全不知道。他的一切光彩现在都没有了。这是他在旅途中失去的呢,还是由于悲愁的结果,谁也说不出来。他望着那位娇小的姑娘,而她也在望着他。他觉得他的身体在慢慢地融化,但是他仍然扛着枪,坚定地站着不动。这时门忽然开了,一阵风闯进来,吹起这位小姐。她就象茜尔妃德①一样,飞向火炉,飞到锡兵的身边去,化为火焰,立刻不见了,这时锡兵已经化成了一个锡块。第二天,当女仆把炉灰倒出去的时候,她发现锡兵已经成了一颗小小的锡心。可是那位舞蹈家留下来的只是那颗亮晶晶的装饰品,现在已经烧得象一块黑炭了。
①根据中世纪欧洲人的迷信,茜尔妃德(Sylphide)是空气的仙女,她是一位体态轻盈,身材纤细,虚无缥缈的人儿。
(1838)
这篇小故事于1838年10月首次在哥本哈根发表。锡兵是个“军人”,严格遵守军人的纪律。他经历了许多坎坷的遭遇,但他一直保持着“军人”的品性。他对于爱情跟他对于他的职守一样忠诚。他爱上了那位舞蹈家。他知道:“她住在一个官殿里,而我却只有一个匣子……恐怕她住不惯……”但他还是爱她,而且对她的爱情是那么忠诚,并不因为世俗的偏见而有所改变。“他的眼睛一忽儿也没有离开她。”最后他被一阵妖风吹进火炉,化成一个锡块。但这个锡块却“成了一颗小小的锡心”,表示他对于他所爱的人至死不渝。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七篇】
“你怎么让老鼠给逃了,现在又要挨饿了。”黑猫不满的抱怨着。“怪我呀?现在应该想想怎样把那死东西引出来。”白猫想了个办法,在黑猫耳边耳语了几句,它们开始行动了……
白猫把没喝完的牛奶放在老鼠洞边,老鼠闻到了诱人的奶香味,一下子冲了出来,被两只猫捉了个正着。黑猫胸有成竹地在老鼠身上比划着:“这下我们一人一半,我吃上半身你吃下半身,怎么样。”“不,耳朵好吃,我要吃上半身!”两只猫争个不停。
老鼠的`小脑瓜里闪出了一个感叹号,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两只猫,叹了口气:“可惜我家还有只鼠老弟,他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啦。”“什么?”一黑一白两只猫停止了争吵,白猫气势汹汹地说:“把你弟弟一起叫上,让他和你一起下黄泉!”“对,那样我可以考虑最后一个吃你!”黑猫也粗声粗气地大叫。
“那,那我把老弟叫出来吧。”老鼠一下子回了小洞中,还不忘把牛奶拿进去,开始享用。
两只猫在洞口张望了好一阵,嘀咕道:“怎么还不出来啊?”白猫十分不耐烦地把爪子伸进洞,想把老鼠掏出来,却撞到了捕鼠夹。白猫疼得哇哇大叫,老鼠却仰天大笑:“你以为我还会出来吗?我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如果你们团结,不贪婪,怎样都能吃上一点。你们还妄想吃我?笑话!”
是啊,最重要的还是团结,团结都做不到,还想怎样呢?
安徒生童话故事【第八篇】
来临的巴松管的声音说话,唤醒生命,召唤去接受判决。
“你将到那个魔术般的都城去,你将在那里生根,去体会那里喃喃细语的流水、空气和阳光。但是你的寿命将会缩短,在这个自由自在的天地里能享受的寿命将缩短成几年。可怜的树精,这将是你的灾难!你的向往将增长,你的追求、你的渴望会越来越强烈!树将变成你的监牢。你将离开你的居所,脱离你的本性,飞了出去,和人类在一起。于是你的生命便会缩短到只有蜉蝣生命的一半,只有短短的一夜。你的生命要熄灭,树叶枯萎脱落,再也不会回来。”
这声音在空中这样说,这样唱。光亮消逝,可是树精的渴望和向往没有破灭。她在渴望中颤抖,像发高烧。
“我要去城中之城!”她高兴地喊道。“生命开始了,像云一样膨胀,谁也不知道它会飞向何方。”
黎明时分,月光淡下去,彤云升起。愿望实现的时候来了,允诺的语言变成了现实。
来了一些手拿铁锹和棍棒的人。他们围着树根挖,挖得很深,一直挖到根底下。又来了一辆马车,这树连根带土一起被挖了出来,被芦蓆包上,简直是一个保暖袋;然后它被搬到车上,捆得很结实,它将被运走,运到巴黎去,在法国的骄傲的首都——城中之城生长生活。
在车子启动的一霎那,栗子树的叶子颤抖起来,树精在期待的幸福中颤抖起来。
“走了!走了!”这声音随着每一次脉搏跳动响着。“走了!走了!”这声音震荡着、颤抖着。树精忘记对她家乡的草坪说再见,忘记向摇曳着的小草和天真无邪的春黄菊道别;它们一直把她尊崇为上帝的花园⑩中的一位贵妇人,一位在广阔自由的天地里装扮成牧羊女的年轻公主。
栗子树坐在车上,它用叶子点头表示,“好好过日子”或者“再见”。树精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梦想着眼前将展现出来的那些奇异新鲜而又十分熟悉的东西。没有任何一颗充满天真欢乐的孩子的心,没有任何一滴沸腾的血液会像她去巴黎旅行时那样浮想联翩了。
“好好过日子!”变成“走了!走了!”
车轮转着,远处变近了,落在后面。眼前的情景在变,像云块变幻。新葡萄园、树林、乡镇、别墅和花园出现了,来到眼前,又消失了。栗子树向前去,树精随着它前去。一辆接一辆的火车疾驶而过或相对开过去。火车吐着的云雾变成各种形状。这些形状在讲述火车从哪里开、树精要去巴黎。周围的一切知道、也应该懂得她是要去哪里的。她觉得,她经过的每一棵树都向她伸出枝子,央求着:“把我带上吧!带上我吧!”你知道,每棵树里都住着一个充满渴望的树精呢。多大的变化哟!奔驰得多么迅速哟!房屋好像是从土里冒出来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烟囱像许多花盆,一座挨着一座,在屋顶上排成一排。由巨大的字母拼写成的字、各种各样形状的图,从墙角一直画到屋檐下面,正闪闪发光。“什么地方是巴黎的开头?我什么时候才算到了巴黎?”树精问自己。人群越挤越大,车子一辆接着一辆,步行的人和骑马的人挤在一起;铺子挨着铺子;到处是音乐声、歌声、叫喊声、说话声。 树精坐在她的树中到了巴黎的中心。
这辆沉重的大车在一个小广场上停下来。广场上种着树,周围有许多高屋子,每扇窗子都有一个阳台。人们站在那里往下看这棵被运来的新鲜年轻的栗子树,它将栽在这里,代替那棵倒在地上的、被连根拔起的死树。站在广场上的人们微笑着,愉快地望着那春天的嫩绿。那些刚刚吐出芽的老树,枝子沙沙作响,表示着“欢迎!欢迎!”喷泉将水柱喷到空中,又溅到宽阔的池子里,让风儿把水珠吹到新的树上,请它喝欢迎之水。
树精感到,她居住的那棵树被人从车上抬起,栽在它未来的位置上。树根被埋进土里,上面植上了新鲜的绿草。开着花的灌木丛像树一样地被种在这里,还搬来了盆花。广场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小花园。那棵被煤气、炊烟以及各种令植物窒息的城市空气薰死的被连根拔起的老树被拉上了车,运走了。拥挤的人们观看着,绿荫下孩子和老人坐在木凳上,望着新栽的树叶。而我们这些讲故事的人,则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着这棵从清新的乡间运来的年轻的树,像那位老牧师那样说着:“可怜的树精!”
“我是多么幸福啊,多么幸福啊!”树精说道,“然而我却不太理解、不太能表达我的感觉。一切都像我想的那样,却又不完全像我想的那样!”
四周的房子太高,靠得太近;太阳只能照到一面墙上,而这墙又被广告和招贴贴满。人们在那里站定,造成了堵塞。车子一辆辆驶过,有的轻快,有的沉重;公共马车满载着人,像一幢幢活动房子,飞快地跑着;骑马的人奔驰向前,货车和游览车也要求同样的权利。树精想,这些紧挨着的高耸的房屋可不可以挪开变成天上的浮云那样的形状,移到一旁去,好让她望一眼巴黎和望过巴黎之外的地方。圣母院⑾得露一露脸,还有汶多姆圆柱⑿以及那些吸引了无数外国人来参观的奇迹。
可是,房屋没有让开。
天还没有黑下来,灯已点燃了;商店里的煤气灯光射了出来,我们去巴黎旅行,去看展览会①。
现在我们在那里了!这是一次快速的旅行,就像一阵风似地,但完全不是凭什么魔法,我们是借助水陆蒸汽交通工具去的。
我们的时代是童话一般的`时代。
我们在巴黎市中心,在一家大旅店里。楼梯一直到最顶端都摆设着鲜花,楼梯上还都铺着地毯。
我们的房间很舒适。阳台的门朝一个大广场开着。那儿居住着春天,它是和我们同时进入巴黎的。它的外表是一棵大栗子树,上面长满了新绽开的嫩叶;比起广场上其他的树木来,它的那套春天的华装是多么漂亮啊!那些树中有一棵已经不再列入活树的行列了。它躺在那里,是被连根拔起甩在地上的。在它原先生长的地方,这棵清新的栗子树将被裁进去②。
现在,它还高高地竖在今天早晨把它运到巴黎来的那辆车子里,这车是从许多里地之外,从乡村把它运来的。这棵树紧靠着一块大草坪立了许多年了,树下常常坐着一位老牧师,讲故事给那些聚精会神的孩子们听。这年轻的栗子树也跟着听。住在里面的树精——要知道那时她还是一个孩子呢,她能回忆起那棵树小的时候的情形。它出土时还不及草叶和蕨秆高。这些草那时已经不能再长了,可是树每年都在生长,越来越高。它吸收着空气和阳光,得到雨露的滋润,被强劲的风吹打,推来搡去,这对它是必要的,是对它教育的一部分。
树精很喜欢自己的生活和环境,喜欢阳光和鸟儿的歌唱,然而她最喜欢的是人类的声音。她能像听懂鸟兽的语言一样听懂人的语言。
蝴蝶、蜻蜓和苍蝇,是的,一切会飞的东西都来拜访她。他们要聊天闲谈;讲城市,讲葡萄园、树林、古老的宫堡和宫堡里的花园里的情形。花园里还有人工河和水坝,水里有生物,这些生物会用自己的方式从一处飞向另一处,是有智能、有思想的生物;它们什么也不会说,但就是这么聪明。还有曾经钻进水里去的燕子。他们谈论美丽的金鱼,肥鲫、胖鲈和浑身长了青苔的老鲤鱼。燕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们,不过她说,还是亲自去看看更好一些。可是树精哪能看见这些生物!她只能满足于看眼前的美丽景色和感受一下人类的忙碌活动罢了。
这是美好的,但最美好的事却是听老牧师坐在橡树下讲法国、讲那些流芳千古的男人女人的壮举。
树精倾听着牧羊姑娘贞德③和夏洛特科戴依④的事迹。她听着他讲上古时代、亨利四世和拿破伦一世的时代,一直到我们这个时代的成就和伟大的事迹。她听着许多在人民的心中引起共鸣的人名。法国是具有世界意义的国家,是一块培养自由精神的神智的沃土!
村里的孩子们专注地听着,树精聚精会神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他们;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是小学生。她能在天空移动的浮云中看出她听到的东西的具体形象。
云天是她的画册。
在美丽的法国国度里她感到很幸福。但是她仍有一种感觉,觉得鸟儿和任何会飞的动物昆虫都比她的地位要高。连苍蝇都能四处张望,比树精的眼界远得多。
法国是那么地大,那么美丽,可是她只能看到它的一小部分儿。这个国家像个大世界,葡萄园、树林和大城市向四处展开。所有这些当中,巴黎是最美丽、最宏伟的。鸟儿可以到达那边,可是她却永远不能。 在农村的孩子中有一个小姑娘,她衣衫褴褛,但模样很好看。她总是在唱在笑,往自己的黑发上插红花。
“别去巴黎!”老牧师说道。“可怜的孩子!你要是去了巴黎,你会遭灾的!”
然而她仍然去了。
树精常常想着她。你知道,她们两个都对那了不起的都城有同样的兴趣,同样向往。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相继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树精所在的那棵树第一次开了栗子花,鸟儿在阳光下在围着它歌唱。这时大路上来了一辆华丽的车子,车里坐着一位高贵的妇人,她亲自驾驭着那几匹美丽的快马;一个穿着漂亮的小马车夫坐在后面。树精认出这位妇人,老牧师也认出了她,他摇着头,哀伤地说道:
“你到那边去了!你要遭灾的,可怜的玛莉⑤!”
“她,可怜?”树精想道,“不,多大的变化啊!她的穿着打扮简直像公爵夫人了!她去了魔幻都市。啊,要是我能到那灿烂华丽的都市去多好!当我朝着我知道的大都会的方向望去的时候,那里就连夜里也都闪亮,一直亮到云端。”是的,树精每天黄昏,每天夜里都朝那个方向望去。她的视野中是一片明亮的雾霭。在月光明媚的夜晚她想念它,她想念那些为她显示图景和故事的浮云。
孩子们翻看他们的画册,树精盯着云的世界,那是她的思想之书。
炎热的夏天,无云的天空对她是空白的一页。现在好几天了,她只能看到这样一片空白。
在炎热的夏季,每天烈日当空,一点风都没有。每片叶子,每一朵花都无精打彩地昏睡,人也如此。
接着云块出现了,夜间明亮的雾霭在提示:这里是巴黎。云升了起来,形状像连绵的山脉,它们飞驰着穿过天空,扩散到天际,一直到树精看不到的地方。
云朵在高空中犹如藏青色的巨石,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电光从云朵间射出,“它们也是上帝的仆人。”老牧师这样说过。一道蓝色闪电,亮得像太阳,从石块一般的云朵中跃出,落了下来,把那棵巨大的老橡树连根劈为两半;树冠被劈开了,树干被劈开了。它倒伏到了地上,摊了开来,就像是要拥抱光的使者一样。
王子诞生时响彻天空、响彻全国的礼炮声,也比不上那老橡树被击倒时的响声。大雨倾盆而下,一阵清新的风吹了过来。暴风雨过去了,四周一片欢欣的节日景像。城里的人都聚拢到倒下的老橡树的周围;老牧师说着颂扬它的话,一位画家亲笔画下了这棵树,留作纪念。
“一切都消逝了!”树精说道,“消逝了,像浮云一样,再不回来了!”
老牧师再也不来了;学校的校舍坍塌了,老师的桌子不见了,孩子们也不来了。可是秋天来了,冬天来了,当然春天也来了。在这些不断变迁的日子里,树精总望着那个方向,每个黄昏和夜晚,在那遥远的地方,巴黎都明亮得像耀眼的雾霭。火车头一个接着一个,拉着一列又一列的车厢从那里驶了出来,每时每刻都在呼啸着,轰隆轰隆地奔去。每个黄昏、夜晚、清晨以及白天火车都行驶过来,从世界各地开来。每趟车里都挤满了人,一个新的世界奇迹把他们召唤到巴黎。这奇迹是怎样展现出来的呢? “一朵艺术和工业的绚丽之花”,他们这样说,“在马尔斯广场的荒地上绽露出来了,像一朵巨大的向日葵⑥。从它的花瓣上人们可以学习到地理、统计的知识,可以学到工艺师傅们的手艺,提高艺术和诗的素质,认识各国的面积和成就。”——“一朵童话之花,”另外一些人说道。“一朵鲜艳多彩的莲花。它把自己的绿叶铺在土地上,像一块丝绒地毯,在早春的季节绽放。夏天大家可以欣赏它全盛时期的美;秋天的风暴会把它刮走,连叶和根都不留。”
在“军事学校”的外面,伸展着一片和平时期的战场;一块没有草的沙地,是从非洲的大沙漠那里割来的。在那里莫甘娜仙女展示她奇异的空中楼阁和空中花园。马尔斯广场的楼阁和花园却更加壮丽、更加奇妙。因为经过能工巧匠的手艺,幻景都已经变成了事实。
“现代的阿拉丁之宫出现了!”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每过一天,每过一刻,它显现出更多的华丽。无穷尽的厅堂用大理石建造成了,一间间五彩缤纷。“无血的师傅”⑦在圆形机械大厅里挥动着它的四肢。金属制成的,石雕的和纺织成的工艺品展示了全世界各地的精神风貌。造型艺术厅如花似锦,人们用智慧和双手在工艺师的作坊中能生产的一切东西都在这里展出了。就连古代宫殿和泥炭沼泽的遗留物,也都在这里露面了。
那些巨大的、五彩缤纷的景物必须微缩成为玩具那样大小,以便能在别的地方展示,让人们了解和看到它的全貌。马尔斯广场就像是巨大的圣诞宴席桌,上面摆着工业和艺术的阿拉丁宫殿。在它的周围陈列着来自各国的物品,引以为自豪的物品:每个民族都有纪念自己国家的东西。
这儿有埃及的王宫,有沙漠国家的长列商队;游牧的贝督因人⑧从太阳之国而来,骑在骆驼上匆匆而过;这里有一个个俄国马厩,里面养着性子刚烈的草原骏马;挂着丹麦国旗的丹麦草顶农舍和瑞典古斯塔夫瓦萨时代河谷地区美丽的木雕屋子紧靠在一起;美国的牧舍,英国的乡村小屋,法国的亭台、小店、教堂和剧场都奇妙地排列在一起。其中间有绿色的草坪、清亮的流水、鲜花盛开的灌木丛、珍奇树木和玻璃暖房。在这里你不由得觉得自己到了热带丛林,从大马士革运来的大片的玫瑰园在屋顶下盛开着花朵。多么艳丽,多么芳香!
人工造的钟乳石洞里有淡水湖和咸水湖,展示了鱼的王国;人们站在海底,置身在鱼和水螅之间。
他们说,马尔斯广场上陈列着这一切。在这个丰盛的宴席桌周围,人群像蚂蚁似地挤在一起,推推搡搡;有的步行,有的乘坐小马车,所有人的腿都支撑不了如此疲劳的参观。从清早到天黑,人们不断地拥向那里。载满了人的汽船一艘又一艘地驶过塞纳河,车子的数量在不停地增加。步行和乘车的人越来越多,有轨车和公共马车上挤满了人。所有的人都在朝一个目标汇集:巴黎博览会!所有的入口处都挂着法国的国旗,各国展室的外面则悬挂着各自的国旗。机器厅里机器发出轰鸣声;教堂钟楼的钟奏着音乐,教堂里传出了风琴声;粗犷、沙哑的歌声混在一起从东方国家的咖啡厅里传出。这就好像是一个巴别的国度⑨,巴别的语言,一个世界奇迹。 看来的确如此,关于博览会的报道就是这么说的,谁没有听到过?树精知道一切关于城市中之城市的“新奇迹”。“飞啊,你们这些鸟儿!飞到那边去看看,再回来讲讲!”这是树精的请求。
这种向往变为愿望,成为生命的渴望——于是在安宁、寂静的夜里,当圆圆的月亮正闪耀着明亮的光时,树精看见从月亮里飞出一颗火星,它往下坠落,就像一颗流星那样明亮。
树叶好像被一阵狂风吹动似地抖起来,树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形体。它用一种柔和但强烈如世界末日树枝间射出亮光;就像是夏天的阳光。天上出现了星星,和树精在故乡看到的星星一样;她感到一股清爽新鲜的空气吹来。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补充,精力充沛起来,感觉到每片树叶都获得了活力,连树根的最尖端的地方也有了感觉。她觉得自己生存于这个活跃的人的世界里,被温和的眼睛注视着。
她的周围是阵阵喧哗声,音乐、颜色和光彩。
从一侧的巷子里传来了管乐器和手风琴演奏的舞曲。是啊,跳舞吧!跳舞吧!寻欢作乐吧,音乐这样呼唤着。
这是人、马、车子、树和房屋该跟着跳舞的音乐,若是它们能够跳舞的话;树精胸中涌起一阵令人陶醉的欢乐。“多么幸福啊,多么美好啊!”她欢呼着。“我到达巴黎了!”接下去的一天,新的夜晚和随后到来的昼夜,带来同样的情景、同样的活动、同样的生活,循环着但却总是一个样子。
“现在我认识广场里的每一棵树和每一朵花了!我认识了这里的每一幢房子、每个阳台和店铺。我怎么被安顿在这么一个闭塞的犄角里,一点儿也看不到那宏伟的大都市。凯旋门、大道和世界奇迹都在什么地方?这些东西怎么我一个都没有看见?我站在这些高楼中间就像站在笼子中。这些高楼墙上的字、招贴、牌子,现在我都可以背出来了,还有那一大堆不再合我口味的食品,可是我听说过的,知道的,向往的、我为之而来的那一切东西却又在什么地方呢?我享有、获得和发现了些什么呢!我依然和从前一样渴望着,我感觉到了一种生活,我必须把握它,必须过这样的生活!我必须参加到生命的行列中去!在那儿跳跃,像鸟儿一样地飞,观看、体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宁愿过半天这种生活,也不愿在疲惫和枯燥中长年累月地生活;这种生活使我沉沦,像草地上的雾一样消逝。我要像云一样在生命的阳光中发光;像云一样能眺望远处,像云一样地飞行,谁也不知道飞向何方!”这是树精的叹息,这叹息变成了祈祷: “把我的余生拿去吧,给我蜉蝣生命的一半吧!把我从我的牢狱中解救出来吧!给我人的生命,短短的人的一刻欢乐吧,若必须如此,就给我今天这一夜吧,为我这种大胆的要求、对生命的渴望而惩罚我吧!放我出去,让我的这个房屋,这棵鲜嫩年轻的树,枯萎、倒下,变成灰烬随风飘走吧!”树枝沙沙作响,产生了一阵令人痒酥酥的感觉。每片叶子都在颤抖,好像生出了火花,或者是从外面飞溅来了火花。树冠上刮起一阵狂风,在风暴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形像,她是树精。突然她坐在煤气灯照亮的长满树叶的树枝下,她年轻、美丽,像可怜的玛莉一样,人们对她曾说过这样的话:“那个大城市会使你遭灾!”
树精坐在树根旁,坐在自己的家门口。她已经把门锁上,把钥匙扔了。她是如此年轻,如此美貌!星星看见她,对她眨眼,煤气灯看见她,闪闪发光,向她挥手!她是多么纤秀又多么健美啊。她是一个孩子却又是一个成熟的姑娘。她的衣服像丝绸一样精致,像树冠上绽开的新叶一样碧绿;在她那栗色头发上,插着一朵半开的栗子花;她就像是春之女神。她只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便跳了起来,像羚羊似的飞快地离开了那个地方,来到了街上。她跑啊,跳啊,像置放在太阳光里的镜子,反射出一道光束来,这光不断地移动,时而到这里,时而在那里;若是一个人仔细地观察,能看见实际看到的东西,那是多奇妙啊!她的衣着和形体的色调都随着她暂停的地方的特点,随着屋子里射在她衣服上的灯光而变化着。
她来到了大道上。从街灯、店铺和咖啡馆的煤气灯射出的光汇成了一个光的海洋。年轻纤秀的树在这里排得整整齐齐,每棵树里都躲藏着自己的树精,要避开人工阳光。那望不到尽头的人行道,像一个巨大的宴会厅;摆设着各种各样的食品,从香槟、卡尔特荨麻酒直到咖啡和啤酒。这里还摆着鲜花、图片、雕塑、书籍和五颜六色的衣料。
她从高楼下的人群中向树外可怕的人潮望去;那边是滚动着的车子、单马拉的双轮篷车、轿车、公共马车、街车、骑马的绅士们和列队前进的士兵们形成的起伏的波涛。要走到街对面去,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一会儿是蓝光焰火,一会儿又是煤气灯光。突然有一个火箭冲向天空,它是从哪儿来的,射到哪儿去了?
很明显,这是世界之城的大道!
这边传来了柔和的意大利歌曲,那边是有响板伴奏的西班牙歌曲。但是最强烈、淹过一切的是八音盒奏出的流行音乐,那富刺激性的坎坎舞曲⒀,连奥菲欧⒁也不知道,美丽的海伦娜⒂更没有听到过,就连独轮手推车也不禁想用自己的那只独轮跳起舞来,要是它会跳舞的话。树精舞着,旋转着,飞跃着,像蜂鸟一样在阳光下变化着颜色,因为每座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都在她身上反射出来。
她像断了茎的齿叶睡莲⒃随着水的旋涡漂走了。她每在一个地方停下的时候,都要变成一个新的形象,因此没有人能跟随她,认出她,也看不见她。
一切都如云中的幻象那样在她身边飞过,一幅又一幅面孔但是她哪一副面孔也不认识,她没有看到来自故乡的任何一个人。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她想着玛莉,可怜的玛莉!这个衣衫褴褛、头发上插着红花的欢快的孩子。你们知道,她在这世界大城市里很有钱、容光焕发,就像她乘车经过牧师的屋子、树精的树和那棵老橡树的时候那样。